周日家庭聚會是不成文的規定，不一定在誰家，但是一定會聚一聚。

不過仔細算的話，還是在盧瑟莊園居多。

馬克和愛德華多是卡著點到的。相較於愛德華多的正裝，馬克的裝束就隨意多了。好吧，他的裝束一直很隨意。

“你又差一點遲到。”萊克斯看向不服管教的弟弟。

“我也不是來看你的關你什麽事？”馬克仰著頭看兄長的樣子總是讓人有些想笑。只不過這些年他的氣勢越發犀利了，襯得這個場景也相對正常了許多。

愛德華多立馬夾在兩個人中間：“馬克，你不是打算去教康納編程麽？說起來每次康納都是靠體力不是靠智力都不能很明顯地體現出他的父系基因來自什麽地方。”

這吐槽略犀利啊。

康納默默地過去轉移註意力了，看上去特別像是大型犬：“馬克叔叔？”

“我們家的男人不能在老蝙蝠家的男人面前丟面子。我知道了我會教你前提是你能繼承到你爸的智商。說真的我真懷疑你能不能學好，畢竟你的記憶力我們有目共睹但是智商這種東西不大好說。”

“所以馬克你是在變相吐槽我智商低麽？”超級女孩兒壓低了聲線，聽上去還真有點嚇人的樣子，然而嘴角的笑意直接出賣了她。

加百列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

巴裏也跟著她後退一步。

“每次聽見他們談論這種問題，總覺得我們兩個直接拉低了平均智商。”

巴裏表示讚同。

“哦……看樣子我來的不是時候……”和康納年紀相仿的黑色頭發藍色眼睛的少年跟著管家進來，突然就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提姆？”

“父親叫我送東西過來。”提姆手裏拿著一個禮品盒，“具體是什麽東西我不知道，但是迪克很激動的樣子大概是跟超級女孩兒有關系。”

“給我的？”超級女孩兒有些意外，但是還是很快地走過去結果禮品盒，放到桌子上，“所以我要拆了~”

說起來，蝙蝠俠送過來的東西真的很讓人好奇啊我說……

……

臥槽蝙蝠俠你送育嬰手冊過來是什麽鬼？

那一瞬間，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了。

然後加百列直接一個檢測魔法甩到超級女孩兒身上，表情一瞬間變得神秘莫測：“說真的，克萊爾你就沒感覺到你身體裏還有另一個心跳？”

“臥槽！”康納的反應是最大的，“我要有一個妹妹或是弟弟了？”

“實際上，我剛好打算請假暫時只負責少年正義聯盟的事情。”加百列把右手搭在腹部，“康納，你會再有一個弟弟。”

“這麽快就確定男女了？”

“哦，本來是不確定的。”加百列一副糾結的樣子，“我想你還記得之前有個跑得很快的孩子出現在斯莫維爾小鎮，他的速度比克萊爾的速度還要快？”

“……有點印象。”

“他看見我第一眼的時候直接喊‘年輕時候的奶奶好漂亮。’”加百列聳聳肩，“本來我覺得就是個笑話，結果誰知道我後來會嫁給一個跑的很快的人？”

“哦……”馬克若有所思，“所以你是在炫耀嗎？”

“這和炫耀有什麽關系？小弟弟你又羨慕了嗎？放心吧介於你能把康納都餵到有蛀牙，我是不會幫你搞定領養證明的。”

馬克：“我有華多。”

“我覺得華多養一個巨型嬰兒已經很辛苦了。”萊克斯毫不留情地補刀。

事實證明，在面對小弟弟的時候，兄妹兩個總是出奇的一致。

晚餐是艾倫準備的，加百列和克萊爾面前堆著適合孕婦吃的東西，苦哈哈地跟各自的丈夫抱怨，對方都只是笑著捂著各自妻子的肚子，從自己的餐盤裏偷渡一點過去，生怕被艾倫發現了的模樣。

然後在心滿意足地準備吃的時候，被管家劫了過去：“恕我直言，夫人以及加百列小姐，這並不是適合孕婦的食物。”

“我是個外星人！”

“我是個魔法師！”

“這並不能改變兩位是孕婦的事實。”

克萊爾只能和加百列一樣，把叉子放到一邊，換了新的餐具，對視一眼然後給了對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聚會結束於晚上七點，本來是可以住下的，但是加百列接到了來自少年正義聯盟的緊急消息，只能暫時告辭，和康納提姆一起離開。

“盧瑟小姐。”提姆彬彬有禮地在出門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

像是被嚇到了一樣，加百列一瞬間停住了腳步，整個世界都開始坍塌，就像是柯布第一次像亞瑟展示的夢境中的世界末日一樣。

“不不不！我是加百列-艾倫……”像是最後的掙紮，加百列抱著自己的頭，大聲吼出來這一句，“我不是……不是……”

她擡起手，手上空蕩蕩的，根本沒有戒指。

所有人都像是幻境一般地消失了，整個盧瑟莊園都變成了現實中了無生息的模樣。

“盧瑟小姐？”柯布小心翼翼地開口，他知道對方心裏的執念，作為妻子，作為妹妹的執念。可是他不明白，加百列在最後，讓提姆-德雷克崩塌了她自己心中的幻想，就像是她自己設下的bug一樣，她知道自己無法陷入夢境中。這是一個極其理智的女人，而往往，極其理智的人都是最痛苦的。

加百列緩緩地擡起頭，眼睛裏的痛苦在慢慢消失，一點點恢覆成最開始的冷酷模樣。她直起腰板，就像是一直以來的模樣：“我想……你們能夠帶我潛入下一層夢境。”

“您確定？夢境越深，越難以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我知道。”

如果可能，我也想沈睡在夢境裏。

下一層夢境裏，柯布和亞瑟是在另一個帶著監視器屏幕的房間中醒過來的。

屏幕上是一個很普通的房間，並不大——比起上一層夢境中的盧瑟莊園，這個房間大概只有用溫馨能夠形容。淡黃色的床頭燈讓整個房間都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加百列一個人坐在床上看書。

“怎麽還不睡？”聲音很有活力，像是突然出現的模樣。但是和加百列的隱形魔法不同，柯布和亞瑟可以很輕易的從翻動的書頁上感覺到，這個人只是速度特別快。

The Flash？

是的。紅色的制服證明了他的身份，頭罩摘下來，他也只是個笑容溫和的青年而已。

加百列擡眼看了他一眼：“快去洗澡啦~”

閃電俠的速度一向有目共睹，他再次出現的時候頭發還在滴水，拿著毛巾略略擦過頭發就往床上坐。加百列頗為無奈地伸手拿過搭在椅背上的毛巾，蓋在閃電俠的頭上給他擦頭發：“就算是你新陳代謝快，也不能總是這樣。我在廚房給你留了飯，有吃一些麽？”

“萊克斯今天請客，有吃過了。他也不想叫你一遇到我出任務就這麽晚還不睡，所以以後都不要給我留晚飯了。而且早早睡對你身體也好。”他微笑著撫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在想給他起什麽名字。”

“我可不會起名字啊，看馬克的名字就知道了。”加百列笑嘻嘻的，像是一個普通的母親期待著腹中的孩子一樣，“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才不是專門為了等你呢。”

閃電俠無可奈可地笑了，接過毛巾放到一邊，吻了一下她的臉頰：“好好好，不是等我的。《寵物飼養手冊》？什麽魔法書起這樣的名字？康斯坦丁越來越沒有什麽底線了感覺。”

“但是也只能借約翰的書學習啦。”她合上厚重的魔法書，看著巴裏翻身躺到床的另一邊，關上燈，也躺下了。

黑暗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柯布大概能夠想到她想要說什麽，可是到頭來她什麽都沒有說，就只是靜靜地看著睡過去的閃電俠，吻了吻他的眼睛，閉上雙眼。

時間只過了四十分鐘而已。

加百列從睡夢中醒過來，看著柯布和亞瑟把儀器收起來，然後開口：“馬克已經解決了你的問題，晚一點你就可以回家跟你的兒女團聚了。”

“多謝。”柯布點點頭。

“至於其他人，有什麽事可以跟愛德華多說一聲，不是太過分的要求都沒問題。”她同樣滿足了其他的的願望，就像是說“今天天氣不錯”的那種平淡語氣。

很快地，房間裏只剩下她跟柯布兩個人。

“您應該還有什麽話要說？”

“是你自己的好奇心作祟。”加百列嗤笑一聲，揮揮手給自己招過來兩杯紅酒，即便是知道了她是魔法師，可是柯布還是有些不適應地接過其中一杯：“人都有好奇心。”

加百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如果你想知道……告訴你也沒有什麽關系，總歸，到最後，我也只是守著英雄的最後榮光活著，就像是個守墓人一樣。而守墓人，往往會有很多的故事。”

其實故事很簡單，加百列從來不認為超級女孩兒哪裏做錯了，可是她卻不能支持她——她知道，她作為中間人會變得人心全失，可是她是唯一一個知道萊克斯-盧瑟把綠氪藏在哪裏的人。就像是一個悲劇的輪回，超級女孩兒害怕自己失控，而把致命武器交給了丈夫。可是萊克斯-盧瑟又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真的做到，就把氪石的鑰匙交給了加百列一同保管。

多可笑。

蝙蝠俠決定對抗超級女孩兒，可是他手裏只有一塊兒，還是康納作為禮物送給提姆的綠氪。他以這塊兒綠氪為中心做了很多事，但是到最後，沒能殺了超級女孩兒，卻讓超級女孩兒變得越加瘋狂——小醜讓她失去了丈夫，蝙蝠俠讓她失去了一雙兒女。康納……康納僅僅是不想讓妹妹卷入戰爭，而打算趁著任務偷偷把妹妹送走暫時交給在外太空的法外者。可是到最後，他只能緊緊抱著剛剛起名為阿爾托利亞的女孩兒，在氪石的粉末中葬身火海——失去能力的康納無路可逃。

在年幼女兒的哭聲中，超級女孩兒陷入夢魘，徹底瘋了。

加百列成了蝙蝠俠能否對抗超級女孩兒的重要砝碼——但是從一開始，正義聯盟尚未建立的時候，甚至是世人尚不知曉超級女孩兒存在的時候，萊克斯-盧瑟就已經把氪石毀得七七八八了，僅剩的現在都在加百列手裏。超級女孩兒的一方試圖說服她把氪石毀掉，而蝙蝠俠一方則試圖問出氪石的所在——蝙蝠俠不確定加百列究竟是怎麽想的。她因為小醜的綁架未能和巴裏-艾倫結婚，並且流產，失去了一個未成形的孩子。而加百列作為一個魔法師，卻險些被蝙蝠俠和康斯坦丁逼瘋。

她卻沒有辦法去恨任何人。

因為，沒有一個人比她輕松。

只是有時候，她回想起來，會思考曾經被自己當做兄長的約翰-康斯坦丁，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態進入她的思想的。

而到最後，不同時空的正義聯盟到來阻止了超級女孩兒的暴行，將她關在紅太陽監獄裏。加百列被那個時空的命運博士詛咒，無法釋放超級女孩兒，以防萬一，她也被限制了魔力。與此同時，戰爭結束，她失去了戀人，也失去了很多個友人。異時空的正義聯盟解決了所謂不義聯盟的事情之後就離開了，這個時空的超級英雄剩都不剩幾個。加百列被迫成為領袖，阻止層出不窮的曾經被超級女孩兒壓制的超級壞蛋。她違背了自己不殺人的誓言，無所不用其極，終於肅清了那些頻頻出動的超級壞蛋，卻也沒有辦法將脆弱的聯盟維持下去。

最後的最後，她幾乎失去一切，只剩下一個暴君似的弟弟竭力保護著她。

天使已經死去，活著的，不過是個行屍走肉般的守墓人。

柯布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評價。

該說她沒有早早地阻止超級女孩兒殺死小醜越過那條線？恐怕如果不是超級女孩兒提前動手，她生生撕了小醜的心都有；說她沒有阻止超級小子和阿爾托利亞的死亡？蝙蝠俠的計策，就算是小醜或是萊克斯-盧瑟都不能很快看透，又能對加百列要求什麽？說她沒有及時交出綠氪？可是為什麽，憑什麽？她因為蝙蝠俠直接失去侄子侄女，恐怕當時連紅羅賓都不能很快冷靜，更何況是她；還是說她沒有阻止異世界的正義聯盟，或是其他的錯誤？

她盡力阻止所有的悲劇，可是所有事情都沒能阻止。就好像站在歷史的洪流裏，想要憑借一己之力阻止時間的流逝。終究只不過是螳臂當車，什麽都改變不了。

而如今，她已經稱不上英雄了。

雙手沾滿了鮮血，連帶著僅剩的幾個英雄都不願意與她為伍，像是怕沾上她的血腥和殺戮一樣。唯有紅頭罩能夠跟她說幾句話，偶爾從外太空回來，過來看看她，其他的，什麽都留不下了。

“加百列？”棕色頭發的溫和男人推門進來，看見柯布還在的時候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沖對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時間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怎麽樣？”

“回去？”沈浸在回憶裏的加百列打了個冷戰，擡起頭看向對方的眼睛，“回哪兒去？”

柯布看著那個青年噎了一下，無言以對。

沈默了一會兒，對方才開口，也像是斟酌許久的話：“回加州，馬克那裏。明天是周末聚餐日，不是麽？提前去聚餐的地點不算是失禮。”

“不用了，還是按照一貫的做法，在盧瑟莊園聚會好了。我搞定了你們的領養問題，周一的話大概可以去孤兒院看看孩子。”

“你不去？”

“我不適合去看孩子。”她臉色蒼白，勉強笑了一下，“柯布先生，您大概可以載我一程，送我回家？”

“我的榮幸。”

盧瑟莊園和加百列夢境裏一模一樣，輝煌得堪比歐洲皇室宮殿。已經是晚上十點了，這裏燈火通明，可是什麽聲音都沒有，靜得讓人覺得可怕。

加百列下車，一步一步，走進莊園。

作者有話要說：

更改了阿爾托利亞的出生時間以及加百列的結婚時間，這個時候康納差不多十五六歲。紅羅賓比他稍大一點，十七歲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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